川普國家安全顧問歐布萊恩(Robert O’Brien)表示:「美國及其盟友永遠不會讓(台積電)那些工廠落入中國手中」。這句話隱含兩個並不必然矛盾的可能。第一,美國會盡全力保護台灣;第二,不落入中國手中的選項,包括若美國保台失敗時摧毀台積電在內。後者引起國人廣泛議論。
要了解歐布萊恩講話的策略深義,可以複習一下「完璧歸趙」的故事。玉璧是春秋戰國時代祭祀天地四方的神器,可以說是「護國神器」;其中最出名的莫過於和氏璧。公元前二八 三年,武力強大的秦王為了奪取在趙國手中的和氏璧,佯稱願意以十五個城池與趙國交換。趙王派遣使命必達、不怕死著名的藺相如攜和氏璧到秦國談判交換。根據司馬遷在《史記》的紀載,藺相如在秦廷當場確定秦王沒有誠意、只想騙取之後,拿着那和氏璧,斜視着柱子,就要撞擊在柱子上,對秦王說:「您若一定要奪去,我的頭現在就與和氏璧一起撞碎在柱子上!」秦王知道藺相如是玩真的,不敢當場強奪,使得後來得以完璧歸趙。
以上完璧歸趙成功的故事有二個重點。第一,藺相如不是在護璧失敗、無預警下毀璧。假如是這樣,誰也沒拿到璧,等於兩敗俱傷。藺相如是在事先警告並威脅秦王,如秦王意欲強奪、他一定把和氏璧撞碎。第二,藺相如一向以不怕死、使命必達出了名,所以秦王相信他說到做到、服了他的威脅。結論是:威脅說要摧毀和氏璧,事實上是救了和氏璧,這就是完璧歸趙弔詭的地方。
在歐布萊恩的談話裡,台積電就是和氏璧,趙國就是台灣,中國就是秦王,美國就是藺相如。美國政府一定很歡迎歐布萊恩傳出的訊息,讓中國相信它一定得不到台積電,降低中國攻台的誘因。對中國來說,台灣官員摧毀台積電的威脅,或因到時可能手軟、或因可被收買,不一定可信。但是美國沒有這些台灣人的顧慮,比台灣人更有藺相如毀璧的決心,對中國的說服力更高,台灣也更安全。
美國的藺相如式的決心,除了降低中國侵台的誘因,也一定讓世界產業界知道中國若攻台成功,台灣半導體就是歸零,造成世界經濟產業與資本家的重大損失,更願意促成世界各國支持台灣的抗中防衛政策,讓中國攻台更有顧忌,使台灣更為安全。
(作者為台灣國際研究學會副理事長、前淡江大學國際企業經營系主任)自由時報0316